一刀兩斷

        2023年5月28日，虔誠信佛五十多年的婆婆，受洗歸信了耶穌；作為獨子的先生與她信仰衝突三十餘載，他的上帝終於成為母親的上帝。

        婆婆洗禮前兩週，仍維持每天早起誦經唸佛、擲筊參拜的日常儀式，對我們夫妻倆所信的耶穌拒於千里外。向她傳福音就大發雷霆，堅持「你走你的陽關道，我過我的獨木橋。」殊料，兩週後的主日，她穿起白袍，在教會會眾前承認自己的罪，公開表明接受耶穌成為她生命的主，在羅東協同會徐維俊牧師的主持下受洗歸入主名，正式成為基督徒。

        接下來的一週，婆婆允准兒子清除家中全部偶像，更主動要求處理掉所有祖先牌位，毅然決然跟過去所信的一刀兩斷。結婚以來，我倆為公婆得救迫切禱告至今，上帝的救恩像變魔術般忽地臨到。神蹟的出現，令父母仍未信主的基督徒朋友傻了眼：「你們說了甚麼？做了甚麼？」為婆婆施洗的牧者笑言是先生「孝感動天呀！」

說來話長

        三十多年前，先生信主引起的家庭風暴，震驚教會小組員，更嚇跑前女友。在重男輕女的觀念下，婆婆視獨子先生為寶中寶，無法忍受他歸信「背叛祖宗」的洋教，往後家族香火誰來延續？她憂恐死後無人膜拜無依無靠，屢次以咬舌自盡威脅兒子放棄耶穌歸心向佛。先生卻堅持「耶穌是獨一真神」，力勸家人悔改信主，惹怒全家。

        信仰歧異，使得先生與原生家庭的關係打了死結。父親恨他不體貼母親，和他冷戰，聲言：「沒有你這個兒子！」姊妹們怪他大逆不孝，跟他疏遠。每遇農曆年團聚，原該歡歡喜喜，先生卻是默默承受家人謾罵輕辱。

        婚後翌年，靈糧神學院謝宏忠院長親臨夫家拜訪，目睹全家從最大到最小，群起攻擊基督教的激烈場面。遂引此為教學範例，讓神學生明白臺灣鄉鎮的屬靈爭戰有多大！

        隨著時間流逝，婆婆跟我們劃清楚河漢界，祖先牌位由小姑承接。先生持續向公婆傳福音，講述耶穌醫頑疾、保平安、賜福澤的故事。公公曾翻開聖經細讀，想過信耶穌，但妻子不許。幾年前，我和先生婚姻遇到很大困難，公公越洋視訊關詢，竟引用聖經的話，提醒我倆「不要中撒但的詭計」，令我感動又慚愧，不斷求主拯救他的靈魂。怎料公公不幸車禍重傷，成了植物人。

        2023年趁先生大學教職安息年，我們自英國回臺灣照顧婆婆。這段日子，婆婆陷溺痛苦，抑鬱厭世，終日擲筊為老伴求神問卜。每次筊杯落地，答案都模稜兩可。日復一日的誦經、拜拜、擲筊，無法排解她內心的恐懼和無助。先生不忍見母親滿臉愁痕、萎靡不振，苦口婆心勸她嘗嘗信耶穌的美好。婆婆雷霆依舊，大吵大鬧。先生搖頭歎息，萬分挫敗。

時候到了

        返鄉期間與朋友敘舊。對方娓娓道來長年拜觀音抗拒福音的母親，兩年前信了耶穌，從此每週到教會參加主日敬拜和老人團契，令信仰冷淡的她重回教會與上帝親近。我目瞪口呆，問：「妳是怎樣辦到的？」她聳聳肩：「老人漸漸健忘，慢慢放下固執，上帝的時間就不遠矣。」當晚，我滿懷盼望地鼓勵先生：「要信得過上帝，做我們當做的。」而「當做的」，是遵守聖經教導，持守聖潔生活，真心愛人，珍惜與媽媽的相處，用耐性與溫柔保養親情，學習製造家庭歡樂。

        就在這時候，原已百病纏身的婆婆，出現怪異的腸胃絞痛，就醫多回都找不出原因。她無法進食，臥躺床上苦苦呻吟。當時我人在香港的娘家，先生獨自一人在婆婆身側為她按手禱告，直到她酣然入睡。傍晚醒來，婆婆用過晚餐，又再沉睡。此症狀持續發生，夫妻倆隔洋視訊為她守望、求主醫治，直覺天父正伺機動工。

        一天，婆婆又再腸胃劇痛，先生邀母親呼求主耶穌，她果真微弱地呼喊：「主耶穌，救我！」不一會兒，身體全然放鬆，腸胃不痛了。隔天醒起，她如常唸佛，兒子提醒她：「是耶穌醫治了您，要悔改信耶穌。」她雷霆再發，鬧了一個早上。中午用餐時，婆婆腸胃又再絞痛，平躺沙發唉哼。心疼的先生握住她布滿皺褶的手，勸她向耶穌認罪悔改。當下，虛弱的婆婆放下執拗，跟著兒子一句一句向上帝認錯，承認只有耶穌是真神。幾十年牢不可破的堅固營壘，終於鑿開了。

        先生當場把握時機，問她：「您願意接受耶穌為救主和生命的主嗎？」婆婆回：「願意。」旋即請牧師到家裡為她施點水禮。婆婆之後又同意正式在教會接受洗禮，好於人前見證她真真實實「口裡承認、心裡相信」。主日洗禮畢，教會多位長輩上前擁抱，恭喜她成為天國的新生兒。

重見天日

        如今夫家偶像神壇掃除一空；婆婆從「阿彌陀佛」改口「主耶穌」，臉上愁痕撫平，身心輕盈喜樂。她疼惜不省人事的公公，同意兒子為他施洗，渴盼兩老在天堂重逢。相信慈愛的天父，能體恤家屬的心。想起公公曾引聖經勸導我們夫妻堅持己意的心，怎不企盼與他在天家團聚呢？

        信主後，婆婆固定參加主日敬拜，也投入教會老人團康活動；會友真誠的關懷，滋潤她枯竭的心田。如今她清晨醒來神清氣爽，天氣好就扶著助步器在屋前小路緩緩散步，氣色好多了。她收看的電視節目，已從佛教台切換成好消息福音頻道；雖然「聽無」教會主日信息，臺語節目《劉三講古》卻正對她的胃口，將福音真理默默植入她心坎。

        婆婆懷擁單純的心親近耶穌，每遇身體疾痛就呼求「主耶穌醫治我！」恩主都垂聽她，除去不適。廚藝精湛的她體力變好，重新下廚煮食，感覺拾回生活的意義。無神論的小姑見媽媽身心靈煥然一新，讚許哥哥「功德無量」，縱然對基督教存疑，仍肯定耶穌改變了母親，驅走家中幾十年的幽暗氛圍。

        傳統民間信仰深植於臺灣人的生活與文化，基督徒在這廟宇林立的島嶼屬小群，要領人信耶穌是「以小搏大」，必須依靠上帝無限的大能。婆婆歸主，好像親睹一場不可思議的魔術表演，讓我不禁仰首望天，想像天上的父正以慈愛眼神說：「妳看！」

         在祂沒有難成的事，的確！